夜色如墨,将万家镇浸得透湿。
镇子里,伪军骑兵营的马厩旁,几盏马灯在寒风里摇曳,光影幢幢,像一群没头的鬼。
没了营长黄德贵,这三百多号人就没了主心骨,一个个缩在营房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白天那声枪响,像是打在了他们所有人的天灵盖上。
镇子外围的一处土坡后,李云龙正拿小刀削着一个地瓜,削下来的皮薄得透光。
他旁边,孙德胜揣着手,冻得直跺脚,眼睛却死死盯着镇口的方向,像一匹饿了三天的狼。
“团长,啥时候动手?再等下去,弟兄们都快冻成冰坨子了。”
“急什么?”
李云-龙吹了吹刀上的泥,头也不抬,“快递小哥送货,也得等收件人睡着了才好上门嘛。
不然,吓着人家多不好。”
他把削好的地瓜掰了一半给孙德胜,自己啃了一口,嚼得嘎嘣脆。
“他娘的,这地瓜没缴获来的罐头甜。”
孙德胜三两口把地瓜吞下肚,感觉肚子里暖和了些。
“团长,你说那小鬼子亲王,脑子里装的啥?真就这么把三百多匹马送咱们了?”
“你懂个屁。”
李云龙拿刀尖剔着牙,“这叫投资!
人家看好咱独立团这支潜力股。
这三百匹马,是天使轮!
等咱以后了财,不得加倍还他?”
孙德胜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没听懂什么叫“潜力股”
、“天使轮”
,但感觉自家团长说得特别有道理。
李云龙把小刀收好,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他朝黑漆漆的镇子里望了一眼,那双眼睛在夜里亮得吓人。
“行了,收件人睡熟了。
准备签收!”
一声令下,埋伏在黑暗中的上千名战士,像被抽掉闸门的潮水,悄无声息地向万家镇涌去。
没有喊杀声,没有枪声,只有脚步踩在沙土上的簌簌声。
镇口的哨兵还在打瞌睡,就被几只大手从后面捂住嘴,拖进了黑暗。
整个过程,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李云龙一马当先,带着一营直扑伪军营房。
孙德胜则领着骑兵连的老底子,猫着腰,熟门熟路地摸向了马厩。
“砰!”
一营长张大彪一脚踹开营房大门,里面挤作一团的伪军吓得魂飞魄散,几十号人挤在一个墙角,抖得像筛糠。
“都他娘的别动!”
张大彪把枪口一横,“八路军优待俘虏!
谁动谁死!”
一个伪军军官哆哆嗦嗦地举起手:“长官,别开枪!
我们……我们投降!”
李云龙从张大彪身后走出来,背着手,像个巡视自家产业的员外老财。
他绕着那群俘虏走了一圈,啧啧嘴。
“瞧瞧你们这熊样,还他娘的叫骑兵营?我看叫养鸡场还差不多。”
他一脚踢在一个俘虏的屁股上,“都给老子起来,去马厩,一人牵一匹马,跟我们走!
谁敢耍花样,老子把他绑在马尾巴上拖回去!”
另一边,马厩里更是热闹。
孙德胜带着人,正眉开眼笑地给那些战马戴上嚼子。
这些马虽然瘦,但都是好底子,养一养膘,就是一把冲锋陷阵的利刃。
“连长,这匹是黄德贵那狗汉奸的坐骑,大青马,神骏得很!”
一个战士牵过一匹高头大马,兴奋地喊。
“好!”
孙德胜爱不释手地摸着马背,“这他娘的才叫马!
走,跟老子回家!”
整个“签收”
过程,顺利得不可思议。
伪军们乖乖地牵着自己的马,排着队,被八路军战士“护送”
着走出镇子。
场面与其说是打仗,不如说是一场井然有序的搬家。
李云龙骑在那匹大青马上,在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