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李云龙就把刚啃了两口饼子的孔捷和张大彪踹到了院子中央。
那块“棺材板”
沙盘,已经被清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更详细的军用地图,上面用红蓝铅笔画满了箭头和叉号,像一张血淋淋的蜘蛛网。
“都他娘的看清楚了!”
李云龙一巴掌拍在地图上,震得油灯的火苗蹿起老高,“从现在起,咱们独立团就不是一个拳头了,是满天撒出去的碎玻璃碴子!
孔二愣子,你的二营,往北走,沿着这条山沟,给老子像撵兔子一样,把鬼子零散的据点挨个敲一遍!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炸了他的炮楼,抢了他的罐头,就算成功!”
孔捷嘴里还嚼着饼,瞪着眼:“你这是把咱们独立团当盐撒啊?撒出去,还能收得回来吗?”
“老子撒出去的是钉子!
是扎在筱冢义男脚底板上的钉子!
他走一步,就得嗷嗷叫唤一声!”
李云龙又指着张大彪,“你的一营,往南边去!
正太线断了,鬼子的汽车运输队就是咱们的活靶子。
我不要你打硬仗,你给老子当个土匪!
记住,车上的东西,能抢的抢,抢不走的,烧!
人,能杀的杀,杀不了的,吓!
让他筱冢义男的司机,一听见山西的梆子响,就哆嗦着尿裤子!”
张大彪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那表情比土匪还像土匪:“团长,这活儿,俺熟!”
“滚蛋!”
李云龙一人屁股上给了一脚,“都给老子记住,十天!
十天之后,不管战果如何,都得给老子活着摸回来!
谁他娘的把队伍折在外面,老子亲自去刨他家祖坟!”
两支队伍,像两条分岔的溪流,再次汇入平安城外墨一样的夜色里。
院子里,只剩下赵刚和李云龙,还有站在阴影里的田雨。
赵刚看着地图上那片被李云龙的手指划得纵横交错的区域,许久才开口:“老李,你把部队都撒出去了,咱们这平安城,就成了一个空壳子。
万一筱冢义男了疯,集结重兵直扑过来……”
“他来不了。”
李云龙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缴获的日本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上,却不点燃,“他现在,就是个想用渔网捞针的瞎子。
网撒得越大,窟窿就越多。
咱们的兵,就是那些针,专门往他窟窿外面钻。
他要是敢把兵都集中到平安城,那他整个后方,就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妓院,谁都能进去逛一圈!”
他说着,把那根没点燃的烟在地图上点了点:“老赵,咱们守的,不是这座破城。
咱们守的,是筱冢义男的脑子。
咱们得让他乱,让他猜,让他不知道咱们下一拳头会从哪个裤裆里掏出来。
等他被咱们折腾得精疲力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三天后,正太线以南,一条蜿蜒的山路上。
张大彪趴在半山腰的草丛里,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他身边,一营的战士们散布在道路两侧,新到手的十几支p18冲锋枪的枪口,像毒蛇的眼睛,死死盯着山路拐角。
远处,传来了汽车动机的轰鸣声。
一辆、两辆……足足五辆鬼子的卡车,排成一列,慢吞吞地开了过来。
押车的鬼子不多,只有一个班,懒洋洋地坐在头车和尾车的车斗里,枪都靠在一边。
张大彪没动。
他耐心地等着,等那五辆车全部进入了伏击圈,头车马上就要开出包围圈时,他才猛地一挥手。
路边,一个伪装成土堆的地雷,被拉响了。
“轰——”
一声巨响,打头的卡车连同车上的鬼子,被炸得飞起三米多高,零件和残肢断臂像天女散花一样落下。
不等后面的鬼子反应过来,埋伏在两侧的p18冲锋枪第一次在山路上露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