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甚至可能得到更高层级默许的武装侵占和清洗。
此刻潜入,无异于以卵击石,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
“任何常规路径都行不通了。”
林国栋压低声音,近乎自言自语,大脑像一台过载的动机,疯狂检索着关于合作社建筑布局的每一个细节,“老办公室……在合作社大院的最东北角,位置相对偏僻。
它的后墙,紧挨着那片因为土壤贫瘠而早已荒废的竹园,竹园的另一侧,就是那个被山体滑坡冲垮了半面墙、多年无人问津的旧仓库……”
旧仓库,那是合作社记忆里几乎被抹去的一笔。
当年那场不大的山体滑坡后,因位置偏僻,重建价值低,便用荆棘、烂木板和破旧的渔网胡乱堵塞,多年来几乎成了被遗忘的角落。
那里,无疑是整个合作社防卫体系中最薄弱、也最有可能被忽视的一环。
“只能等到天黑,”
陈默咬着牙,嘴角绷出坚毅甚至有些狰狞的线条,破碎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破釜沉舟的光芒,“天黑之后,我们从后山绕到竹园最深处,再想办法钻过那些障碍物,潜入旧仓库。
然后从仓库内部,摸到老办公室的后窗。
这是……唯一可能、也是最后的一条路。”
这条路径,每一步都踏在未知的刀刃上。
竹园夜晚是蛇虫鼠蚁的王国,阴暗潮湿的旧仓库里堆积着何种危险?更重要的是,对方既然是如此专业的队伍,会忽略这个看似废弃的角落吗?那看似破败的障碍物后面,是否正隐藏着致命的陷阱或监控?
等待天黑的时间,漫长如同酷刑。
三人找到一处岩石裂缝勉强藏身,不敢生火,只能依靠怀里那几块硬如顽石、冰冷硌牙的干粮和壶底仅存的一点冷水维持体力。
饥饿、寒冷、疲惫、以及无时无刻不在啃噬心灵的恐惧,交织在一起,折磨着他们的肉体和精神。
阳光在空中缓慢地移动,山下的合作社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捕兽夹,散着令人窒息的危险气息。
每一分每一秒,焦虑都像嗜血的蚂蚁,啃噬着他们摇摇欲坠的意志。
周芳靠坐在冰冷的岩壁上,闭着眼,长长的睫毛不住地颤动。
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现出过往的记忆碎片:父亲李老栓在煤油灯下伏案工作的侧影,温暖而安详;他笑着拉开抽屉暗格,像变魔术般拿出零食时那双宽厚的大手;还有他某次酒后,摩挲着暗格,眼神复杂地喃喃自语“有些东西,不知道比知道好……知道了,就得扛一辈子……”
时的那种沉重与无奈。
那张羊皮纸,到底承载着怎样的秘密,竟能让父亲如此讳莫如深,甚至可能因此招致杀身之祸?
林国栋则背对着他们,面朝山下,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
他一遍遍摩挲着怀中那枚冰冷的铜印,指尖的触感细腻而专注,感受着那些繁复花纹的每一道转折、每一个顿挫。
印为钥,纹为路。
如果这奇异的花纹真的是一幅地图或一套密码,它最终指向的“真相”
会是什么?是足以扳倒张技术员乃至其背后更大黑手的决定性证据?还是合作社这片土地下,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足以惊动更高层的巨大秘密或珍贵资源?他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父亲和李老栓叔所守护的东西,其背后所牵扯的深意和分量,可能远远出了他们最初关于土地纠纷的想象。
陈默负责警戒,他尽可能清理着眼镜片上的污渍,破碎的镜片使得视野扭曲而模糊,但他依旧努力瞪大眼睛,不放过山下任何细微的动静。
他观察到那些“守卫”
交接班时严谨到刻板的流程,看到有挂着县城牌照的小轿车进出大院,甚至清晰地看到了张技术员那微胖、此刻却显得志得意满的身影在院子里指手画脚。
愤怒如同炽热的岩浆,在他胸中翻涌,但同时,一种为父报仇、完成遗志的悲壮决心,也如同经过淬火的钢铁般,愈坚硬。
夜幕,终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