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能将她独自留在这绝望之地,与死神搏斗这么久!
他冲上前,握住周芳滚烫的手,那温度烫得他心尖都在抽搐。
“赵叔!
药!
还有没有更管用的药?救命的药!”
林国栋猛地转向老赵头,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焦急而扭曲变形,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乞求。
老赵头重重地磕了磕烟袋锅,灰白的烟灰簌簌落下,他眉头拧成了死结,缓缓摇头,声音沙哑得像破锣:“先前那点草药……吊不住命了。
这脓毒攻心……得用西医的消炎针,或者老郎中秘制的拔毒散、金疮药……我这儿,淘换不到了。”
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扫过窗外墨汁般的夜色,压低了嗓门,“这光景,全城的药铺,但凡是治红伤消炎的,怕是都下了套子,就等着你们去钻哩。”
最后一丝侥幸被无情掐灭。
绝望,如同冰冷的铁水,浇铸了每个人的四肢百骸。
没有特效药,周芳恐怕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棚户区的小屋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周芳那拉风箱般艰难而痛苦的呼吸声,撕扯着凝滞的空气。
油灯昏黄的光晕在她潮红而痛苦的脸上跳跃,投下摇曳的阴影,更添几分凄厉。
陈默瘫坐在炕沿下,把脸埋进膝盖,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出压抑至极的呜咽。
老赵头的老伴,那位沉默得像影子一样的老太太,端来一碗温水,用粗糙的手指蘸湿了,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周芳干裂的唇上,但那点水珠很快就被高热蒸干,徒劳无功。
林国栋背靠着冰冷粗糙、布满裂纹的土墙,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嫩肉,渗出的血珠混着墙灰,留下暗红的印记。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周芳死!
老栓叔和小山的血还未干,他绝不能再失去这个如同妹妹般相依为命的同伴!
怀中的证据固然重于泰山,但此刻,一条鲜活的生命正在他眼前急流逝!
药!
必须弄到药!
硬闯药铺是自投罗网。
指望生死未卜的赵大勇更是镜花水月。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中,一直沉默得像块石头的老赵头,忽然又开了口,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传来的闷雷:“有个偏门……或许能撞撞运气,但……九死一生。”
这话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丝微弱闪电,瞬间吸引了林国栋和陈默全部的希望。
老赵头深吸了一口辛辣的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晦暗难明:“我有个本家侄儿……在城南屠宰场操刀。
那屠宰场后身,连着个见不得光的黑市……三教九流,啥货都有,偶尔……能流出些来路不明的药,价比药铺黑,但……或许能救命。”
黑市!
这个词让林国栋和陈默的心同时提到了嗓子眼,那无疑是另一个充斥着危险与不确定性的深渊。
但眼下,这已是唯一可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我去!”
林国栋没有丝毫犹豫,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
他不能让怯懦的陈默去冒险,周芳也需要人照料。
“国栋哥!
那地方太险了!”
陈默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急道。
“等不及了!”
林国栋看了一眼炕上气息愈微弱的周芳,眼中闪过一丝锥心的痛楚和不容置疑的决绝,“告诉我怎么走,怎么接头。
需要钱。”
他们身上那点微薄的盘缠早已消耗殆尽。
老赵头长长叹了口气,那叹息里饱含着无奈与担忧。
他颤巍巍地掀开炕席一角,摸索出一个用破布层层包裹的小包,里面是几张揉得软、边缘起毛的毛票和一些锈迹斑斑的分币,这是他不知积攒了多久的全部家当。
“拿去吧。
记死了,屠宰场后墙有个快塌了的破铁门,敲三长、两短。
里头的人问起,就说‘老赵头让来称点猪下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