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态懒散却透着精明的巡逻人员,都让林国栋的神经如同上紧的条,每一次与他们擦肩而过,都感觉后背有冰冷的针在刺。
他不敢询问任何人,像一只受惊的鼹鼠,只能凭借对纸条上地址的反复记忆和模糊的方向感,在如同迷宫般错综复杂、狭窄逼仄的街巷中迂回穿行。
他尽量缩着肩膀,低着头,让破旧的帽檐遮住大半张脸,努力将自己融入这灰色的人流,让自己看起来像任何一个为生计奔波、无足轻重的底层青年。
然而,他眼底无法掩饰的疲惫与警觉,眉宇间凝结的风霜与沉重,以及那过于紧绷、仿佛随时会弹起的肢体语言,依然与周围麻木或匆忙的面孔格格不入,像一滴油浮在水面,随时可能被有心人察觉。
每一次突然响起的汽车鸣笛,每一次身后传来的、略显急促的脚步声,都让他的心脏骤然紧缩,手心沁出冰冷的汗水。
他感觉每一扇紧闭的窗户后面都可能隐藏着窥视的眼睛,每一个看似普通的巷口拐角都可能埋伏着致命的陷阱。
这种无形的、弥漫在空气中的压力,比荒野中实实在在的饥寒交迫更加煎熬人的意志,如同钝刀子割肉,一点点消耗着他本就濒临枯竭的精神力。
按照地址,他寻找的是“东风街道革命委员会”
宿舍区。
这是一个年代久远、显得破败而拥挤的区域,几栋红砖砌成的筒子楼像巨大的蜂巢般矗立着,外墙布满雨水冲刷的污痕和剥落的墙皮。
楼道昏暗狭窄,堆放着杂物,公共水龙头下汇聚着污水和烂菜叶,空气中飘散着隔夜饭菜、煤球炉和潮湿霉变混合的复杂气味。
他像幽灵一样在楼房间的阴影里快移动,寻找着赵建国家的门牌号。
心跳如同失控的鼓点,既期盼着尽快找到那唯一的希望纽带,又恐惧着那扇门后等待他的是早已张开的罗网。
终于,在一栋外墙尤为斑驳、楼道尤其昏暗的四层红砖楼的二楼尽头,他找到了那个门牌。
房门紧闭,绿色的油漆剥落大半,露出里面暗红色的木头,门上贴着一张早已褪色、边缘卷曲的旧年画,安静得令人心慌。
他站在门口,深吸一口带着楼道霉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耳中只有自己血液奔流的轰鸣声。
他按照暗号,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指,轻轻敲响了房门——咚,咚(重),咚(轻),停顿,再咚,咚,咚(轻)。
没有回应。
死一般的寂静。
他加重了力道,又敲了一次。
里面传来极其细微的、像是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门上的猫眼暗了一下。
有人在里面窥视!
林国栋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的猎豹,右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匕柄。
“谁啊?”
一个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略显沙哑和警惕的中年女声隔着门板传来,声音压得很低。
“请问……赵建国赵师傅在家吗?我是他老家来的表弟,姓林。”
林国栋竭力让声音保持平稳,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里面沉默了片刻,似乎在仔细分辨他的口音和措辞。
“老赵还没下班。
你……有什么事?”
女人的声音依旧充满戒备。
“家里老人托我带点山货给他。”
林国栋说出了暗号的后半部分。
门内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然后传来了门链滑动时刺耳的“哗啦”
声。
门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一张面容憔悴、眼袋深重、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与不安的中年妇女的脸探了出来,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快扫过林国栋全身,在他破烂的衣衫、疲惫不堪的面容和那双因过度紧张而布满血丝的眼睛上停留了格外长的时间,闪过一丝明显的疑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深藏的恐惧。
“进来吧。”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同时迅让开身子。
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