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栋像一道影子般闪身而入,女人立刻将门关上,反锁,还拉上了沉重的门链,出“咔哒”
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屋内格外刺耳。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功率很小的白炽灯散着昏黄的光晕,家具简陋陈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劣质烟草味和隔夜饭菜的气息。
“赵师傅他……”
林国栋迫不及待地想说明来意,声音因急切而有些干涩。
女人却猛地抬手打断了他,示意他噤声,她紧张地指了指里屋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和恐惧:“别大声!
小声点!
老赵……他昨天下午被单位叫去谈话了,到现在……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匕,瞬间刺穿了林国栋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
他浑身冰凉,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
赵建国被叫去谈话?一夜未归?是正常的组织审查,还是……事情已经彻底暴露?张技术员他们的势力,难道真的如同无形的蛛网,已经蔓延到了地区这一级,连纪委内部的人都无法幸免?巨大的恐惧和如同深渊般的失望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他淹没,让他几乎站立不稳,眼前一阵黑。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愚蠢的飞蛾,拼尽全力穿越火海,却一头撞在了早已编织好的、更巨大的蛛网上。
女人看着林国栋瞬间惨白的脸色和骤然收缩的瞳孔,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变得更加复杂,交织着深深的恐惧、一丝同情,还有某种难以言说的挣扎。
“你……你就是为那件事来的?”
她的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带着哭腔。
林国栋死死地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分辨出真伪,是真实的恐惧,还是精心表演的陷阱?此刻,他谁也不敢相信,怀中的证据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剧痛。
“嫂子,我……”
他喉咙干,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门外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沉重、毫不掩饰的脚步声!
紧接着,是粗暴、响亮、近乎砸门的“砰砰”
声!
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呵斥声炸响:“开门!
居委会查夜!
登记户口!
快开门!”
屋内的两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女人惊恐地望向林国栋,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林国栋的大脑在千分之一秒内疯狂运转!
是巧合?还是他们早已被监视,这查夜就是冲他来的?他迅扫视狭小的房间,客厅一览无余,里屋门紧闭着,唯一的可能藏身之处……
他的目光锁定了那个通往外面、用几块木板简易搭成的狭窄阳台,上面堆满了破纸箱和废旧杂物。
砸门声更加急促猛烈,伴随着威胁:“再不开门我们撞开了!”
女人浑身颤抖,几乎要瘫软下去,下意识地想去开门。
林国栋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用眼神示意她冷静,同时侧耳倾听——门外不止一个人的呼吸和脚步声!
绝境!
又是绝境!
没有时间犹豫!
林国栋压低声音,语极快地对女人说:“我去阳台!
你应付他们!
咬死家里就你和孩子!”
不等女人回应,他猛地拉开阳台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像狸猫一样蜷身钻了进去,迅将自己塞进一堆散着霉味的破纸箱和一张旧藤椅的阴影夹角里,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仿佛刻意压到了最低点,全身的感官提升至极致,耳朵捕捉着屋内的每一丝动静。
女人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尖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过去,颤抖着手打开了门。
“怎么这么慢?!
磨蹭什么?!”
一个粗鲁的男声带着不满吼道。
“对……对不住,同志,刚才在里屋收拾东西,没……没听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