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死亡的信使?巨大的震惊和一丝不敢置信的狂喜冲击着他,但残存的理智让他强行压下立刻开门的冲动。
他像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到门边,将眼睛死死贴在一道宽大的裂缝上,屏住呼吸向外窥视。
微弱的晨光中,只见赵建国穿着一身沾满油污和煤灰、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深色工装,帽檐拉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露出的部分依旧能看出极度的疲惫和一种深重的、仿佛刻在骨子里的焦虑。
他正紧张地左右张望,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一种随时准备逃离或搏斗的姿态。
看起来,不像是带领着埋伏的敌人。
林国栋不再犹豫,猛地用力拉开那根充当门闩的粗木棍。
赵建国如同受惊的狸猫,迅捷地侧身闪入,随即用后背死死抵住门板,动作熟练地将其重新闩好,整个过程快得几乎只在眨眼之间。
他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显然这一路潜行而来,精神与体力都已透支到了极限。
“赵连长!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外面情况怎么样?”
林国栋急切地压低声音问道,心脏悬在嗓子眼,赵建国的出现本身,就预示着巨大的变故。
赵建国抬起头,摘下帽子,露出那张因缺乏睡眠和高度紧张而显得异常憔悴的脸,双眼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眼神深处是一种混合了恐惧、愤怒和某种近乎绝望的沉重。
他张了张嘴,喉咙剧烈地滚动了几下,仿佛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堵在那里,半晌,才用那种沙哑得如同破锣、仿佛每个字都带着血丝的声音,艰难地挤出了那句如同晴天霹雳般的话语:“国栋……完……完了……郑主任……他……他昨儿后半夜……被……被上面来的人……带走了!”
“带走了?!”
林国栋如遭五雷轰顶,浑身猛地一颤,仿佛脚下的地面不是坚实的岩石,而是瞬间崩塌的流沙!
他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死死抓住赵建国的手臂,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对方粗糙的工装布料下,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扭曲变形,尖锐得刺耳:“被谁带走的?!
什么叫‘上面来的人’?!
到底怎么回事?!”
赵建国痛苦地闭上布满血丝的双眼,深吸了一口污浊冰冷的空气,仿佛需要巨大的勇气才能继续诉说这残酷的真相:“是……是纪委内部的人,带着……带着几个穿便装、但气场很足的生面孔,直接到办公室……说是‘请’他去‘配合调查’……但我表哥……他冒着风险偷偷传信出来……”
赵建国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说郑主任的办公室和家里……都被抄了!
翻得底朝天!
那架势……根本不是普通的调查!
是要往死里整啊!”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被背叛的愤怒,“他们……他们肯定是冲着那东西去的!
我们送去的证据……怕是……怕是已经落到他们手里了!”
“证据……落到他们手里了?!”
这最后一句,像一把烧红了的、带着倒刺的匕,以最残忍的方式,狠狠地捅进了林国栋的心脏,并用力搅动!
他们拼尽性命、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才守护下来的、寄托了全部复仇希望和公理正义的铁证,非但没有成为刺穿黑暗的利剑,反而可能成了敌人用来销毁罪证、甚至反过来构陷污蔑他们的致命工具!
老栓叔临终前那不甘的眼神,王小山奔跑中染血的背影,周芳苍白脆弱的面容,陈默眼镜片后的惊恐,老孙佝偻却决绝的背影……所有牺牲者的影像,在这一刻,仿佛集体出了一声无声的、嘲讽的尖啸!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彻骨的、足以将灵魂都冻结的绝望感,如同北极的寒潮,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将他每一寸血肉、每一根神经都彻底冻僵!
他感觉支撑身体的所有力量瞬间被抽空,眼前一片漆黑,金星乱冒,踉跄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