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内一片模糊,只能看到头顶上方是一片不断微微晃动、颜色灰暗、布满油腻污渍和蛛网的简陋顶棚。
剧烈的头痛如同有钢锥在颅内搅动,全身的骨骼和肌肉仿佛被彻底拆散后又胡乱拼接在一起,每一处关节都出酸涩的悲鸣,尤其是脚踝处,传来一阵阵灼热、肿胀、如同心脏般持续搏动着的尖锐痛感。
他试图动一下手指,却现连这个最简单的指令都无法传递到神经末梢,身体虚弱得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骼,只剩下瘫软如泥的疲惫。
“咳……咳咳咳……”
一阵无法抑制的、沙哑微弱如同破风箱拉扯的咳嗽从喉咙深处爆出来,震动了胸腔,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也呛出了残留在气管里的、带着腥味的河水。
“啧,醒了?”
一个低沉、沙哑、带着浓重水乡口音、仿佛被岁月和风浪磨砺了千百遍的老者声音,在近处响起,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国栋极其艰难地、转动着仿佛生了锈的脖颈,模糊的视线努力聚焦。
只见一个身影佝偻地蹲在旁边,穿着几乎被油污和盐渍浸透成黑色的破旧蓑衣,头上戴着边缘破损的斗笠,斗笠下是一张布满刀刻般深纹、被河风烈日染成古铜色的脸庞。
老者眼神浑浊,却在那浑浊深处,隐藏着一种如同老渔夫审视天气般锐利而沉静的光芒。
他手里端着一个粗陶碗,碗里是冒着微弱热气的、颜色浑浊的液体,正静静地打量着林国栋,像在打量一件被河水冲上滩涂的、不同寻常的漂流物。
“这……是……哪里?”
林国栋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干涩的喉咙每吐出一个字,都像有砂纸在摩擦。
“河里捞起来的。”
老者的回答简洁得近乎吝啬,将陶碗递到他干裂起皮的唇边,“姜水,吊口气。”
林国栋贪婪地、小口啜饮着碗里那股带着强烈辛辣姜味和淡淡土腥气的温水,粗糙的热流划过灼痛的喉咙,落入空瘪冰冷的胃囊,带来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暖意,暂时驱散了些许濒死的寒意。
几口热水下肚,混沌的意识似乎清晰了一点点。
他挣扎着想用手臂支撑起身体,这个微小的动作却牵动了全身的伤痛,让他忍不住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莫动。”
老者伸出那只布满老茧和裂口、如同枯树枝般粗糙的大手,轻轻按在他的肩头,力量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更麻烦。”
他的目光扫过林国栋肿胀亮、颜色青紫的脚踝,以及身上多处被水流岩石刮擦出的、皮肉外翻的伤口,“河上不太平,马蹄子声(指追兵)刚顺着河岸往上下游去了不久。”
追兵!
这两个字像冰冷的子弹,瞬间击穿了林国栋刚刚恢复的一丝暖意,心脏猛地沉入冰窖!
危险并未远离!
他强打精神,警惕地审视着眼前的老者,试图从那张被风霜侵蚀得如同古老岩石般的脸上,读出真实的意图。
是恰巧路过、心存善意的老渔夫?还是……别有用心的眼线?甚至是更危险的、等待“猎物”
上钩的陷阱设置者?
“老伯……多谢……救命之恩。”
林国栋谨慎地组织着语言,声音依旧虚弱不堪,“我……我是遭了劫道的,不小心……失足落水……”
老者浑浊的眼睛盯着他,嘴角那刀刻般的纹路似乎极其细微地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难以解读的、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没有接这个漏洞百出的说辞,只是用那沙哑的声音淡淡地说:“这年月,河里漂着的,不光是烂木头死鱼,也可能是烫手的山芋。”
他顿了顿,斗笠下的阴影遮住了他部分眼神,压低了声音,“上游动静不小,你这‘劫道的’,惹的麻烦,怕是不小吧?”
这话语,平淡无奇,却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猛地撬开了林国栋紧紧封闭的心防!
老者绝非普通的渔夫!
他显然知晓上游生的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