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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不在?”
老曲头的脸色瞬间微微一变,虽然变化极其细微,但林国栋还是捕捉到了他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警惕。
他迅而无声地将烟锅里的火星磕灭,对林国栋做了一个极其严厉、不容置疑的噤声手势,然后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恢复了那种惯常的、带着点麻木和顺从的表情,掀开草帘走了出去。
林国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全身肌肉绷紧,连呼吸都彻底停止,耳朵像最灵敏的雷达,捕捉着舱外的每一丝动静。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难道是追兵搜过来了?
“啥事啊?这么大动静?”
老曲头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被打扰的不耐烦,却又恰到好处地混着一丝底层百姓见到“官家人”
时惯有的怯懦。
“少废话!
看见有生人路过没?特别是身上带伤的!
水里漂上来的也算!”
来人的声音急促而蛮横,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这大雾霾天的,能见着个啥?除了水鬼,连个鸟影子都瞅不见!”
老曲头的回答带着一种底层人的油滑和抱怨,“咋了?又出啥幺蛾子了?”
“妈的!
跑了个重犯!
上面下了死命令,沿河两岸给我一寸一寸地搜!
你把招子放亮点!
有情况立刻报告!
听见没?”
“晓得了晓得了,我这破船能捞着个啥,捞着条大鱼都算老天开眼了。”
短暂的、充满张力对话后,划水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浓雾中。
老曲头回到船舱,脸色比刚才凝重了许多。
他看了一眼蜷缩在阴影里、面色苍白的林国栋,低声道:“你都听到了。
他们没走远,还在拉网。
我这里,容不下你了。”
他不再多言,径直走到船尾,解开一条绑在渔船后面、更小更破、几乎只能容一人蹲坐的小舢板,“顺着这股水流,飘小半个时辰,就能到那个野码头。
上去之后,是生是死,看你自己的造化。”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命运的残酷和不可逆转。
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机会感激,甚至连一句像样的告别都显得奢侈。
林国栋知道,老曲头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他短暂的庇护所已经暴露在危险边缘,任何停留都是致命的。
他强撑着虚弱到极点的身体,在老曲头那双有力而稳定的手的搀扶下,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艰难地、几乎是爬行着挪上了那条在波浪中轻轻摇晃的小舢板。
舢板里除了一支桨叶开裂的旧木桨,就只有一小袋用干枯荷叶包裹着的、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粗粮饼子。
“老伯……大恩……没齿难忘!”
林国栋瘫坐在潮湿冰冷的舢板里,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雾气中那个模糊的、佝偻的身影,抱了抱拳。
这个简单的动作,牵扯着全身的伤痛,让他几乎虚脱。
老曲头站在渔船的船尾,斗笠下的面容完全隐藏在阴影和雾气中,看不真切。
他没有回应,只是挥了挥那只粗糙如树皮的手,声音低沉得仿佛融入河风:“走吧。
记着,喘着气,比啥都强。”
舢板被老曲头用竹篙轻轻一点,脱离了渔船的庇护,立刻被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悄无声息地滑入浓得化不开的白色迷雾之中。
林国栋回头望去,老曲头和那条如同水中孤岛般的破旧渔船,迅被翻滚的雾气吞噬,仿佛从未存在过,只留下耳边哗哗的水流声和周身刺骨的寒意。
河面上能见度不足数米,四周白茫茫一片,只有水流的方向指引着未知的前途。
虚弱和寒冷如同潮水般再次席卷而来,他紧紧抓住舢板湿滑的边缘,防止自己被晃倒,每一次心跳都沉重得如同擂鼓。
此刻,他再次变成了绝对的孤身一人,漂浮在命运的河流上,前途未卜,吉凶难测。
老曲头那句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