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己的身体。
他每移动一下,受伤的脚踝都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额头瞬间渗出密集的冷汗,脸色苍白如纸。
他深吸一口洞内污浊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站直,尽管身体仍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的目光越过跳动的火光,直直地迎上老葛那双深不见底、充满复杂情绪的眼睛,声音虽然虚弱得如同游丝,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决绝:“老葛叔……告诉我,那草药……长什么样,具体在哪儿。
我……我去。”
此言一出,老葛和小陈的目光瞬间如同利箭般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小陈更是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你?!
你去?!
开什么玩笑!
你连站着都打晃!
路都走不稳!
那悬崖……那是送死啊!”
林国栋脸上挤出一个惨淡至极、却异常坚定的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总好过……在这里,什么也不做,等着……等着最后一点希望都烂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铺上生死一线的老刘,声音里带着一种深刻的悲怆和不容动摇的执念,“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
不能再……不能再看着有人……死在我眼前,而我……无能为力。”
他这话,既是对老葛和小陈的表态,更是在对自己濒临崩溃的信念进行最后的加固。
他迫切需要行动,需要抓住哪怕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可能性,需要用实际的抗争来对抗这铺天盖地、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绝望浪潮。
这不仅是为了挽救老刘垂危的生命,更是为了挽救他自己那即将被黑暗彻底淹没的灵魂。
老葛死死地盯住林国栋,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化为了两台高精度的扫描仪,要将他从外到里、从肉体到灵魂彻底剖析透彻。
他在进行着极其艰难而危险的权衡与判断。
这个来历不明、身上带着重重谜团、且重伤未愈的年轻人,在此刻生死存亡的关头,竟然爆出如此惊人的勇气和近乎赴死的决断力。
这究竟是绝境中人性光辉的闪耀,是自内心的赤诚?还是隐藏着更深层、更不可告人的图谋?是绝望压迫下的本能冲动?亦或是……?长时间的、令人心跳几乎停止的沉默,如同巨大的磨盘,沉重地碾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终于,老葛缓缓地、如同背负着山岳般站起身来,走到林国栋面前。
他从贴身内袋里,摸索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解开,里面是几株已经彻底干枯、但形态特征依稀可辨的草药标本。
他指着其中两株最为关键的,凑近火光,用极其缓慢而清晰的语,详细无比地描述了它们的叶片形状、脉络特征、色泽气味,以及它们生长的精确环境——必须是背阴、潮湿、常年不见阳光的悬崖中段岩石缝隙,甚至具体到了附近可能伴生的苔藓种类和岩石的色泽。
他的讲解细致入微,确保林国栋能将每一个细节都牢牢刻在脑海里。
“记牢了,”
老葛最后,伸出那只布满老茧、粗糙有力如铁钳般的手,重重地拍在林国栋未受伤的那边肩膀上,力道之大,让林国栋险些站立不稳。
他的目光灼灼,如同两团燃烧的火焰,直刺林国栋的心底,“活着回来。
药,是其次。
人,最重要。
万一……万一现苗头不对,嗅到任何危险的气息,立刻掉头,退回洞里!
保命为上!
听懂了吗?!”
这最后一句嘱咐,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的斩钉截铁,也隐隐透露出他内心深处的剧烈挣扎与一丝极其隐蔽的、难以言说的关切。
林国栋迎着他的目光,郑重地、用力地点了点头,将草药的每一个特征和老葛的叮嘱都死死烙印在脑海深处。
他接过老葛递过来的一个空空如也、却意味着生命之源的水囊,和一小块硬得能硌掉牙、但能补充些许能量的粗粮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