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猎人那句看似平淡无奇、却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千斤巨石的问话——“这山里,最近不太平啊”
——话音落下,木屋内的时间仿佛瞬间凝固了。
柴火在塘中出的噼啪声,原本是温暖安宁的背景音,此刻却如同擂响的战鼓,每一声都敲击在林国栋和小陈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
空气中弥漫的松脂香、草药味和食物气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寒流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剑拔弩张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林国栋全身的肌肉在千分之一秒内绷紧如铁,脊椎如同被灌入了冰冷的铅块,僵硬得无法动弹。
他几乎是本能地、用一种近乎痉挛的度,侧过身体,用整个臂弯和肩背,死死地护住怀中那份紧贴胸口、已被体温焐得微热、却感觉重若千钧的油布包裹。
那包裹此刻仿佛不是纸页和胶卷,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疼,又像是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血液轰的一下冲上头顶,让他感到一阵眩晕,随即又迅退潮,留下彻骨的冰凉,指尖都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的声音,如同困兽的垂死挣扎,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小陈的反应更为剧烈,他年轻的面庞上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一双因为连日的惊恐和疲惫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如同受惊的鹿眼,里面写满了无法掩饰的骇然与无措。
他下意识地朝林国栋身边缩了缩,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丝微弱的安全感,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的嫩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才勉强让他没有失态惊呼。
老猎人却仿佛没有看到两人剧烈的反应,他依旧佝偻着背,坐在那个低矮的木墩上,浑浊却异常锐利的目光,如同经验老到的秃鹫审视着濒死的猎物,缓慢而极具压迫感地在林国栋那张因极力压抑震惊与恐惧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上来回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肌肉抽搐、瞳孔变化甚至是汗毛孔的收缩。
他那布满厚茧和深壑般皱纹的手指,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搁在膝上的一把锈迹斑斑但刃口被磨得亮的猎刀刀柄,粗糙的皮肤与冰冷的金属摩擦,出一种令人牙酸的、细微而持续的“沙沙”
声,在这死寂的屋里,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死亡的倒计时。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蔓延,每一秒都如同在滚烫的油锅中煎熬。
林国栋的脑海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坦白?将老葛的牺牲、老刘的托付、怀中所藏足以掀翻一切的惊天证据和盘托出?这诱惑巨大,或许能换来一线生机和帮助,但风险更是无法估量!
这老猎人隐居深山,看似与世无争,但谁能保证他不是张技术员布下的另一枚更隐蔽、更致命的暗棋?这孤悬于绝地的小屋,这恰到好处的收留,未免巧合得令人心惊!
否认?继续用那套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采药迷路”
的拙劣谎言搪塞?对方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显然已经窥见了重重疑云,强行否认,无异于掩耳盗铃,只会彻底暴露心虚,甚至可能瞬间激化矛盾,引来杀身之祸!
冷汗,如同冰冷的爬虫,沿着他的脊椎沟壑缓缓滑下,浸湿了本就潮湿冰冷的里衣。
他强迫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中混合着塘火烟火气和老猎人身上浓重烟草味的气息,刺痛了他的肺叶,却也带来了一丝残酷的清醒。
他必须回应,必须在这电光石火间做出抉择。
他抬起眼,努力让目光显得平静,迎向老猎人那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整座大山秘密的凝视,声音因极度的干渴和紧张而嘶哑异常,如同砂纸摩擦:“老丈……您这话……是从何说起?这茫茫大山,除了风雨野兽,还能有什么……不太平?”
他选择了一种极其谨慎的、将问题原封不动抛回的方式,语调刻意放得平缓,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迷路者的茫然与困惑,既不承认任何事,也不完全否认对方的猜测,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