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者,用以在密林中辨识方向的生命印记?那个神秘的山峰刻痕,又代表着什么特定的地点或含义?
“跟着箭头方向走!”
林国栋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这句话,语气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这是他们目前唯一的、渺茫到近乎虚幻的线索,是黑暗中的唯一微光。
尽管身体早已不堪重负,每一块肌肉都在哀嚎,但这一点点希望,像是一针强心剂,激出了他们体内最后的一丝潜能。
他们互相搀扶着,几乎是凭借本能和意志力,沿着箭头指示的方向,在危机四伏的密林中开始了新一轮的、更加艰难的跋涉。
每向前挪动一段距离,林国栋都强忍着脚踝处传来的、几乎要让他昏厥的剧痛和持续的高烧带来的眩晕,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最仔细的考古学家,不放过任何一寸树皮、任何一块岩石,寻找着可能存在的下一个标记。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如同在茫茫大海中寻找航标。
幸运的是,他们的坚持得到了回应。
在一棵树干扭曲、树皮皲裂的老橡树的向阳面,他们现了第二个、刻痕稍深一些的箭头。
接着,在一处巨大花岗岩岩壁的背阴处,苔藓覆盖下,找到了第三个……这些标记断断续续,隐蔽性极高,有时刻在树根下,有时划在石缝里,需要极大的耐心和运气才能现。
每一个标记的出现,都像是一次微小的充电,给他们濒临枯竭的精神注入一丝活下去的勇气。
这片吞噬一切的森林,仿佛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迷宫,而这些隐秘的标记,则是唯一可能通向生路的、脆弱得随时可能中断的指引线。
然而,希望总是与危险相伴。
在追踪标记的过程中,他们险些踏入一片表面覆盖着翠绿浮萍、看似坚实实则暗藏杀机的沼泽泥潭,小陈的脚已经陷了进去,幸好林国栋及时用木棍将他拉回。
他们还差点惊扰了一窝在枯树洞中筑巢的野蜂,蜂群被惊动时出的嗡嗡声令人头皮麻,他们连滚带爬地逃离,才免于被蜇伤的危险。
林国栋的脚伤在崎岖不平、布满树根和碎石的地面上不断被磕碰、扭动,伤势持续恶化,化脓的迹象开始出现,他时而清醒,指挥方向,时而因高烧陷入短暂的昏沉,全凭一股“不能倒下,不能辜负”
的钢铁意念在强行支撑。
小陈的体力也消耗到了极限,嘴唇干裂起皮,眼眶深陷,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因为他是林国栋唯一的依靠,是这条求生之路上最后的灯塔。
就在天色再次暗淡下来,林间的雾气愈浓重,如同白色的幕布般要将他们彻底吞噬,两人几乎要再次失去方向、重陷绝望深渊的时刻,走在前面、凭借年轻人体内最后一点能量探路的小陈,突然猛地停住脚步,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带着惊恐的低呼,身体因惯性微微前倾,险些摔倒。
“林大哥!
停!
前面……前面没路了!
是……是悬崖!
深不见底的悬崖!”
林国栋心头猛地一沉,仿佛一块巨石从高处坠落。
他挣扎着,依靠木棍和小陈的回身搀扶,踉跄着上前几步,拨开最后一片遮挡视线的、带着锯齿边缘的巨大蕨类植物叶片。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浑身的血液似乎瞬间凝固了!
森林在此处被一道巨大、狰狞的裂缝硬生生切断!
脚下是陡峭得近乎垂直的、被浓密云雾笼罩的悬崖绝壁,深不见底,只有冰冷的、带着土腥味的寒气从深渊中阵阵涌上。
而对岸,在雾气偶尔散开的瞬息,隐约可见另一片墨绿色的山体轮廓,遥远得如同海市蜃楼,中间是根本无法跨越的虚空。
绝路?!
难道他们千辛万苦追踪的标记,最终指向的是一条通往地狱的绝路?还是他们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这些符号的含义?巨大的失望混合着身体的极致痛苦和高烧的灼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国栋的头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