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再也支撑不住,靠着悬崖边一棵从岩缝中顽强生长出来的、枝干虬曲的老松树,缓缓滑坐在地,意识迅被一片滚烫的黑暗所吞噬。
小陈焦急的呼唤声,仿佛从遥远的水底传来,模糊而不真切。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希望彻底破灭的时刻,小陈在极度恐慌中,目光下意识地、绝望地扫视着眼前的绝境。
突然,他的视线定格在悬崖边缘下方约四五米处的一个地方。
那里,在陡峭的、布满裂缝和少量顽强灌木的岩壁上,似乎有一片阴影的轮廓与周围岩石的纹理不太一样?那不是一个简单的凹陷或裂缝,而更像是一个……人工开凿的、向内延伸的洞口轮廓!
洞口被几丛从岩缝中钻出的、生命力顽强的深绿色灌木巧妙地遮挡着,若非站在这个特定的角度,带着一种寻找生路的迫切去仔细观察,根本无从现!
更让他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膛的是——在洞口上方,一块略微突出的、颜色较深的岩石表面上,他清晰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用利器刻出的箭头标记!
标记所指的方向,正正地指向那个隐蔽的洞口!
而在标记旁边,那个抽象的、尖顶的山峰刻痕,也赫然在目!
“洞口!
林大哥!
下面有个洞!
标记指着那里!
有希望!”
小陈激动得声音变了调,他扑到几乎昏迷的林国栋身边,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试图唤醒他。
林国栋被一阵剧烈的摇晃和耳边急切的呼喊从昏沉的边缘拉回。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顺着小陈颤抖的手指方向望去。
当他也确认了那个洞口和标记的存在时,一股混杂着难以置信和绝处逢生的狂喜,如同微弱的电流般窜过他近乎麻木的神经。
希望再次燃起,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现实的、令人心悸的风险。
以林国栋现在高烧不退、伤腿几乎残废的状态,攀爬这段湿滑、陡峭、落脚点不明的悬崖,无异于直接跳入深渊。
“我……我先下去探路!”
小陈没有丝毫犹豫,他将身上所有不必要的负重卸下,只紧了紧腰间的柴刀,深吸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目光坚定地看向那未知的洞口。
他选择了一处看似较为稳妥的起始点,双手死死抠住岩壁上冰冷的缝隙,脚尖试探着寻找那些可能是天然形成、也可能被简单修整过的微小凸起,开始一点一点地向下方那个代表着生机的黑点挪动。
每一个动作都惊险万分,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岩壁,脚下是万丈深渊传来的、令人眩晕的吸力。
好几次,脚下的石块松动脱落,带着一串哗啦声坠入深不见底的雾海,久久听不到回音,吓得小陈浑身冷汗淋漓,死死贴住岩壁,不敢动弹。
林国栋在悬崖顶上,心悬在嗓子眼,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血迹也浑然不觉。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伴随着巨大的恐惧和期盼。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小陈终于成功抵达了洞口边缘。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遮挡的灌木,向内张望了一下,随即兴奋地仰起头,用尽力气向上方挥舞手臂,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地喊道:“林大哥!
是个猎屋!
废弃的!
里面是空的!
安全!
可以下来!”
这个消息,如同天籁。
林国栋用他们仅剩的、用坚韧藤蔓和破烂衣物搓成的绳索,一头紧紧捆在自己腰间,另一头由已经在洞内站稳的小陈奋力拉拽,自己则凭借残存的、近乎奇迹般的意志力,忍着脚踝处撕裂般的剧痛和高烧带来的全身酸软,开始向下攀爬。
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骨骼的呻吟和肌肉的抗议,冷汗如雨般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
当他终于被小陈连拖带拽地拉进那个狭窄的洞口,瘫倒在冰冷但坚实的地面上时,他几乎完全失去了知觉,只剩下胸膛还在本能地剧烈起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