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字迹写着:爸爸听我说。
赵志国的巡查本记到第七页时,社区公告栏已经围了二十多个人。
王大爷举着放大镜看信:昨天路灯说我年轻时偷过菜,对不起老王。
旁边老王拍他后背:我早忘了,路灯倒比我记性好。
物业小张攥着撕下一半的纸,被李奶奶拽住手腕:这是老伙计替我们说的,撕了缺德。
他没说话,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照片里,白和红领巾挤在一起,有人举着修了一半的电风扇,有人抱着缺腿的电子秤。
要不他清了清嗓子,每周六下午搞个老设备倾听日?
大家带设备来检修,顺便录段话存维修日志?
话音刚落,坐在轮椅上的周爷爷颤巍巍递过一张纸。
画里的轮椅长着轮子做的手,正推着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我走不了路,但我想让轮椅记住我推过的人。
赵志国接纸时,轮椅的电动开关突然了一声,屏幕上跳出:周师傅,1995年您推我送过三个烧的孩子。
林晚走到老槐树下时,手心全是汗。
铁盒埋在第三块青石下,她用树枝扒开土,却只看见翻起的新土——铁盒被打开了,磁带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儿童涂鸦。
收音机画得歪歪扭扭,两个旋钮是眼睛,泪珠用蜡笔涂得老厚,写着我听见姐姐了。
她的指尖抚过两个字,笔画的顿挫像极了林岚七岁时学写字的模样。
风穿过树叶,沙沙声突然变了节奏——她数着心跳:咚,咚,咚和林岚最后一次在重症监护室的心电图,分秒不差。
她没走,她在等你开口。
自动取款机的屏幕闪了三下,字是用最原始的像素点拼的,像极了二十年前的电子表。
林晚抱起空铁盒转身,阳光穿过槐叶在她脸上投下光斑。
远处传来收废品的吆喝声,这次她听清了——那人的小推车后面,跟着台掉了漆的老收音机,正用沙哑的声音唱:小燕子,穿花衣
她摸出手机,陈默的新消息跳出来:裂痕图书馆终端信号异常,主服务器显示无主。
林晚把手机揣回兜里,铁盒贴在胸口,能摸到盒底残留的磁带压痕。
风掀起她的衣角,她望着街角那台还在唱歌的收音机,忽然笑了——原来最旧的设备,最懂怎么把记忆,焊进时光的裂缝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