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顿了三秒。
旧书市的喧闹声突然变得模糊,她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那串乱码在她眼前翻滚,像被风吹散又重组的纸片;凭着对沈幼兰编码习惯的熟悉,她终于辨出其中含义:“柠檬汁页已显影,内容为2o15年11月‘手写日’未录入名单,共47人。”
“手写日”
是去年冬天那场静默事件的别称。
那天全市停网,市民自用纸质信、便签纸传递消息,最后这些纸片被收进档案局时,有47个名字永远消失了。
李素芬烧纸那晚的纸条突然浮现在眼前:“招娣今天吃了韭菜饺子”
——招娣,不正是11月16日在社区服务站帮忙分物资的姑娘?
她翻出随身带着的社区旧年历,封皮已经磨得起毛,掌心摩挲过磨损的边角,触感粗糙如旧信封口的胶痕。
食指沿“清明”
二字边缘划了一圈,指甲尖在纸页上压出浅痕,仿佛刻下一道隐秘记号。
手机贴着耳朵时,指节微微紧:“幼兰,把名单按姓氏笔画排,做成《城西居民节气饮食调研初稿》。”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摩擦的窸窣声,是沈幼兰在翻找档案盒。
“可这项目去年就停了。”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里混着档案室打印机低沉的嗡鸣,像老屋梁上悬着的风铃,在寂静中轻颤。
“但审批系统还没关。”
林晚低头盯着旧年历上的圈,指尖仍残留着纸面的粗粝,“流程是死的,走程序的人是活的。
就像你当年能在碎纸机里捞残片——只要系统留着个缝,我们就能塞点东西进去。”
“你是说……借用‘草稿暂存区’?”
沈幼兰顿了顿,“那个没人清理的临时数据库?去年审计说要清空,结果拖到现在。”
“对,”
林晚轻笑,喉间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只要它还在运行,哪怕像个僵尸账户,也能传一封信。”
沈幼兰沉默了五秒。
林晚想象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会闪过那种惯有的谨慎光芒,然后说:“我需要三天。”
挂断电话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林晚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反复核对着那份虚拟申报表的每一个字段。
她知道,真正的战斗不在街头,而在那些无人翻阅的日志末尾。
三天后的晨光里,林晚站在市文化馆楼下。
电子屏正滚动播放“地方文化保护微项目”
简报,“城西居民节气饮食调研”
几个字在阳光下闪了闪,反光刺入她的眼底,像一枚悄然落定的印章。
她知道,编号“91j-2o25-o47”
的电子附件此刻正躺在文化馆的年度归档目录里,47个名字被包装成“参与调研的居民”
,安静得像沉在河底的石子。
但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时刻,一辆沾满泥渍的电动车正驶向城东的公交场站。
车筐里的录音笔随着颠簸轻轻晃动,金属外壳磕碰塑料内壁,出细碎叮当声,像某种未被唤醒的记忆在低语。
吴志强搓了搓冻红的手,呵出一口白雾,推开门:“今天不聊油耗,聊吃的。
每人说一道家传菜,算我请大家喝热豆浆。”
李素芬第一个举手。
她鬓角的白沾着点面粉,讲起韭菜饺子时,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声音温软如灶火旁烘烤的棉布:“我妹招娣,最爱吃葱。
那年冬天我包了两斤韭菜,她蹲在灶前说,姐,这葱要是能种活就好了。”
吴志强假装低头记油耗,拇指悄悄按下录音键。
笔帽在登记本上戳出个小坑,纸面微微凹陷,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印记。
他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李素芬的话音——等会要把这段录音转成文字,再混进月底报表的备注栏。
他知道科长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