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厨的门帘隔绝了前堂的喧嚣与血腥,只余灶膛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浓郁药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冽气息。
一盏油灯挂在梁上,昏黄的光晕笼罩着这片狭小却充满生机的空间。
云漪被安置在一张铺着干净稻草的矮榻上,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胸口的微弱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那身染血破损的月白劲装已被换下,此刻裹着一件许轻舟少年时的旧布衫,略显宽大,却掩不住她清瘦身形的轮廓。
腰间那枚古朴玉佩被放在她枕边,蒙蒙清光稳定了许多,如同呼吸般明灭,滋养着她微弱的心脉。
许老太爷佝偻着背,正蹲在灶台前。
他揭开一只其貌不扬的粗陶瓦罐,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泥土腥气、草木清气以及某种沉厚岁月感的奇异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他用一把木勺小心地舀出小半勺瓦罐中粘稠如墨汁、却隐隐透着玉质光泽的黑色药膏——正是那味名为‘老根’的东西。
又将灶膛里温热的草木灰烬用粗陶碗盛了些,再倒入半碗烈得呛人的烧刀子。
许轻舟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老太爷的动作依旧不疾不徐,如同在准备一顿寻常的晚饭。
他将‘老根’药膏、草木灰、烧刀子混合在一个粗糙的石臼里,用一根老旧的石杵缓慢而有力地研磨着。
石杵与石臼摩擦出沉闷而规律的“咚咚”
声,在这寂静的后厨里显得格外清晰。
随着研磨,那混合物渐渐变成一种深褐色的、散着强烈生机与净化气息的药泥。
老太爷将药泥均匀地涂抹在一块干净的粗布上,示意许轻舟:“外伤。”
许轻舟会意,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温热的药布。
他走到矮榻边,看着云漪身上几处深可见骨的爪痕和撕裂伤,那狰狞的伤口边缘还残留着赤鳞枭特有的暗红戾气,正不断侵蚀着血肉。
他定了定神,摒弃杂念,手指稳定地掀开布衫一角,露出肩胛处一道最深的伤口。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药布边缘、准备敷药的瞬间——
云漪紧闭的长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那双一直空洞紧闭的眼眸,骤然睁开!
那是一双极其清澈却又深邃的眼眸,如同深秋寒潭映照的冷月,带着初醒时的迷茫和重伤后的虚弱,但在看清眼前陌生环境和俯身靠近的许轻舟时,瞬间凝聚起如同冰针般的警惕与锐利!
“谁?!”
她声音嘶哑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凛冽寒意,本能地想要撑起身体,却牵动了伤势,痛得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许轻舟的手停在半空,距离她的伤口仅半寸之遥。
他清晰地感受到那双眼眸中射出的冰冷审视,如同实质的剑气,几乎要刺穿他的皮肤。
他没有退缩,目光平静地迎上那警惕的视线,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姑娘莫惊。
这里是浮影山脚下瓦场巷的酒肆。
你被凶禽所伤,伤势极重,家祖正在为你疗伤。”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灶膛的噼啪声和石杵的咚咚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云漪眼中的警惕锐利稍稍凝滞了一瞬。
她的目光迅扫过四周:简陋却干净的后厨,灶台前佝偻研磨的老者,枕边散着熟悉清光的玉佩,还有眼前这个身着旧布衣、面容清俊、眼神沉稳如古井的少年。
少年手中那块散着浓郁生机的深褐色药布,正悬在她伤口上方。
许老太爷终于停下了研磨的动作,浑浊的老眼瞥了过来,沙哑地插了一句:“药凉了,效力就差了。”
这话像是在说药,又像是在提醒什么。
云漪的目光最终落回许轻舟脸上,那冰针般的锐利缓缓收敛,但眼底的戒备并未完全散去,只是多了一丝探究。
她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几乎将她撕裂的凶戾妖气正在被一股极其温和却坚韧的暖流压制、消融,这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