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如一把纤细却锋利的裁刀,将笼罩山林的厚重夜幕缓缓割开。
微光透过祖祠洞窟顶端震裂的缝隙,投下几缕斑驳的光柱,照亮了弥漫的烟尘与尚未平息的氤氲水汽。
许撼山那一声沉闷的“嗯”
,在空旷残破的洞窟内回荡,仿佛一块巨石投入深潭,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更深沉的疲惫与劫后余生的凝重。
他拄着那柄无锋的玄铁重剑,剑身上沾染的鲜血正缓缓凝固,变成暗褐色的斑块。
魁梧如山的身躯微微佝偻着,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带着肺叶拉扯般的嘶哑声,口鼻间喷出的气息灼热而血腥。
他站在洞窟入口的微光里,背对着渐渐亮起的天色,面朝洞内的狼藉与黑暗,像一尊守护了千年、终于得以短暂喘息的门神,伤痕累累,却依旧不肯倒下。
许轻舟瘫坐在冰冷的岩壁下,浑身骨头如同散架重组了无数次,经脉间空荡荡的,唯有一股源自意志的韧性,勉强维系着他不至于彻底昏迷。
他望着三叔公那逆光的背影,那背影似乎比平日里更加巍峨,也更加……苍凉。
他挣扎着想开口,想问三叔公的伤势,想问接下来该如何,但喉咙干涩灼痛,最终只是出几声无意义的嗬嗬气音。
“别急着当哑巴。”
许撼山头也未回,声音沙哑得如同两片生锈的铁皮在摩擦,“死不了,就赶紧运转你那半生不熟的‘抱元诀’,能捞回一丝灵气是一丝。
这祖祠的烂摊子,还没收拾。”
他的话依旧粗粝,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却让许轻舟心中莫名一安。
他依言闭上双眼,竭力摒弃杂念,引导着体内那几乎微不可察的气机,按照家族传承中最基础的吐纳法门,缓缓游走。
每一次周天运转,都伴随着针扎般的刺痛,但一丝丝微凉的天地灵气,也开始如涓涓细流,渗入他干涸的经脉,滋养着近乎枯竭的心灯。
许撼山则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扫过满目疮痍的洞窟。
碎裂的青石,崩塌的岩壁,浑浊翻腾的潭水,还有那柄依旧插在潭心、却裂纹深重、光华内敛的“承岳”
剑鞘。
他的目光在剑鞘上停留得最久,那双赤红未褪的虎目之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与沉重。
他没有立刻去处理剑鞘,而是先走向洞窟各处关键节点,检查那些镌刻在岩壁、地面,此刻已光芒黯淡甚至部分碎裂的阵纹。
他伸出粗糙如同老树皮的大手,触摸着那些冰冷的石刻线条,时而输入一丝微弱的气血之力试探,眉头越皱越紧。
“蚀脉之力虽被击退,但地脉灵枢受损不轻,如同大树根系被虫蚁蛀空,非朝夕之功可以修复。”
他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说给正在调息的许轻舟听,“这‘星罗子’……好阴毒的手段,篡改地势,污秽灵机,绝非寻常野修所能为。
背后……怕是站着不小的山头啊。”
他的声音不高,却在寂静的洞窟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检查完大阵基盘,许撼山这才一步步走向寒潭。
潭水依旧冰冷刺骨,水面漂浮着震落的碎石和尘埃。
他蹲下身,并未贸然去触碰“承岳”
,只是凝神细观。
剑鞘古朴,色泽灰暗,此刻安静得如同沉睡,唯有鞘身上那一道道狰狞的裂纹,无声地诉说着昨夜那场惨烈透支的代价。
“老伙计……”
许撼山伸出手指,虚悬在剑鞘裂纹之上,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微弱而疲惫的灵性波动,声音低沉了下去,“苦了你了。”
他沉默片刻,猛地站起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他走到潭边一块相对完整的巨石旁,盘膝坐下,将那柄玄铁重剑横于膝上。
“轻舟,听着!”
他沉声开口,如同敲响警钟,“祖祠大阵核心未破,但已千疮百孔。
‘承岳’剑鞘灵性受损,需以我许家血脉温养,辅以山水气运慢慢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