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山中秋意渐浓，霜露凝结在枯黄的草叶上。
许轻舟如同蛰伏的幼兽，在褚老近乎严苛的打磨下，进行着无声的蜕变。
那日关于“念想”
的点拨，如同在他心中打开了一扇全新的门。
他不再仅仅将训练视为提升力量的手段，而是开始真正尝试去“感受”
——感受挥刀时肌肉纤维的拉伸与收缩，感受背负重剑行走时脚掌与大地接触的每一分细微反馈，甚至在静坐时，尝试去捕捉那流淌在许家血脉中、沉淀在这片山林里的某种沉重而坚韧的“东西”
。
他的动作愈沉稳，气息也变得更加绵长。
虽然褚老依旧吝于赞许，但打过来的石子力道明显轻了，呵斥的次数也少了。
许撼山的伤势在稳定中，终于出现了一丝转机。
这日清晨，许轻舟照例为三叔公擦拭身体，当他用温热的布巾小心擦拭过许撼山干裂的嘴唇时，那一直紧闭的眼睑，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许轻舟动作猛地一僵，呼吸都屏住了，眼睛死死盯着。
又过了几息，许撼山的眼皮艰难地、缓缓地掀开了一条缝隙，露出其下浑浊而茫然的眼神。
“三……三叔公？！”
许轻舟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几乎要哭出来。
许撼山的眼神缓缓聚焦，看清了眼前这张写满激动与担忧的年轻脸庞，他嘴唇翕动了几下，出几个极其沙哑破碎的音节：“……轻……舟……”
“是我！
三叔公，是我！”
许轻舟连忙凑近，紧紧握住许撼山那只未受伤的右手，感受到那微弱的回应，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角落里的褚老。
他走过来，探手搭在许撼山的腕脉上，凝神片刻，点了点头：“命算是捡回来了。
不过气血两亏，经脉受损，尤其是肩胛的阴寒暗劲未除，这身功夫……能恢复几成，看他自己的造化。”
许撼山似乎听懂了褚老的话，眼神黯淡了一瞬，但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倔强与浑浊。
他目光转向褚老，喉咙里出嗬嗬的声响。
褚老哼了一声：“省点力气吧，许撼山。
老子救你，是看在当年那三顿酒……和这小子的份上。”
他指了指许轻舟。
许撼山不再试图说话，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在积蓄着微弱的力量。
许撼山的苏醒，让死寂的小屋多了一丝生气，也让许轻舟肩头的重担仿佛轻了一分。
接下来的日子，许撼山虽然大多时间依旧昏睡，但清醒的时间逐渐变长。
他无法动弹，只能用眼神示意，或者极其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许轻舟耐心地喂他喝水，喂他吞咽褚老熬制的流质药膳。
当许撼山精神稍好时，许轻舟便会坐在他身边，低声将这段时间生的事情，包括褚老的训练，自己的感悟，以及外面的局势，慢慢说给他听。
许撼山只是静静地听着，浑浊的眼睛里时而闪过欣慰，时而闪过忧虑，时而看向褚老时，又带着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神色。
有一次，当许轻舟说到自己对于“撼山”
与“念想”
的粗浅理解时，许撼山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吐出两个字：“……没错。”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让许轻舟心中大定，仿佛得到了最重要的认可。
褚老依旧每日督促许轻舟训练，只是内容开始有所变化。
静坐和负重行走依旧，但挥刀练习中，开始加入了一些简单的、针对性的力技巧，如何在小范围内爆出最强的力量，如何利用地形卸力、借力。
这些技巧朴实无华，却极为实用，直指生死搏杀的核心。
“你三叔公的路子太刚，容易折。
你现在底子薄，要懂得刚柔并济，或者说，要用最省力的法子，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