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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
跳舞……
他想起来了。
那个荒唐的赌约。
那个在他看来,如同蝼蚁对巨龙发出的,不知死活的挑衅。
他当时是怎么回应的?
他笑了,笑得无比张狂。
他说,好啊,等我踏平长安,就在你的尸骨上,为你跳一支征服之舞。
原来……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自己就已经落入了这个魔鬼的算计之中。
他不是在挑衅。
他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是在……戏耍自己。
就像一个顽童,在欣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猛兽,徒劳地咆哮。
所有的骄傲,在这一刻,碎了。
所有的尊严,在这一刻,被踩进了泥里,碾成了粉末。
身为草原霸主的最后一点体面,被这句话剥得干干净gāg干净。
“当啷——!”
一声脆响。
那柄象征着颉利可汗一生荣耀与权力的金刀,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
刀身撞在冰冷的岩石上,弹了一下,最终落入一滩早已凝固的暗红色血泊之中。
刀身上镶嵌的宝石,在月光下,反射出最后一点黯淡的光。
颉利可汗的眼神,彻底失去了焦距。
他脸上的怨毒、不甘、愤怒,所有的一切情绪,都如同潮水般退去。
剩下的,只有一片空洞的,死寂的麻木。
他就那样站着,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石雕。
李易看着他这副模样,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从怀里又摸出一个苹果,在衣服上蹭了蹭,张嘴又是一口。
真甜。
他转过马头,对着身后不远处的唐军校尉挥了挥手。
“带走吧。”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唐军士兵的耳中。
两名唐军士兵翻身下马,大步上前。
他们没有捆绑,也没有推搡。
颉利可汗没有任何反抗。
他就那样任由两名士兵一左一右地架住自己的胳膊,像一具行尸走肉,被拖向唐军的阵地。
他的脚步踉跄,身体沉重,每一步都在地上拖出深深的痕迹。
曾经的草原之主,在这一刻,彻底沦为了阶下之囚。
李易骑在小马上,看着颉利可汗那萧索、佝偻的背影,又“咔嚓”咬了一口苹果。
他对着不远处一名早已准备好的传令兵,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声音清脆,响彻整个寂静的河谷。
“传令!”
“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
“告诉爷爷,孙儿……幸不辱命!”
那名传令兵猛地一捶胸甲,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遵命!”
他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发出一声嘶鸣,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冲出河谷,向着南方的长安城,绝尘而去。
夜风,吹动着李易额前的碎发。
他抬起头,望向长安的方向,嘴角微微翘起。
不知道那个便宜爷爷,在睡梦中接到这份捷报,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